芥末鲢鱼

林琴 -1- 生子预警,争取二更

多年存稿,可是从没写完过==故意起个好美的名字,装作我能完结,当然完不了我也没办法,望天





秦明的专业背景决定了他对医学的专业性,更精确点说,他对人体结构透彻的了解,已经可以在跨行业的裁缝里起到不俗的作用,基本等同于外科这种人体工程师吧,只不过他切的是死的——前提是这些专业别用在生病的时候,因为实在是很讨厌。

神色疲惫地推开办公室门,秦明两步进来坐下,缓缓出了口气,单手支额倚着扶手,闭上了眼睛,没一会儿就按着胸口皱起了眉头,却没睁眼睛。

忍耐一会儿,眉头却越皱越紧,呼吸愈渐粗重起来,都能看见喉结在滚动,终于再累也顶不住作呕,秦明起身快步走向洗手间去。

隔门只能听见很小很深的呕吐声,几乎像能听见胃酸在喉咙口翻腾,然而也只是吐出一点粘液而已。

秦明趴在水池上,脸在衣袖上蹭蹭,打开了水龙头。

吸吸鼻子抬起头来,他抹了下眼睛,接捧水洗了洗脸,然后脸色清白地回了办公室。

口味改变,厌油,恶心,想什么时候吐就什么时候吐,随时随地烧心,永远的睡不着和醒不了,他的身体好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经历了不可预测的剧变,以前一天睡四小时都精光四射,现在睡多少,脑子都跟浆糊似的,简直让人怀疑是越睡越累,早上闹钟响的的时候要他半条命才起得来,心跳也是什么时候愿意就漏掉一拍,平地走路都能摔倒。

就连大宝都惊恐地说,你去查查吧,不会是乙肝吧,然后惊悚而欠揍地说,要是你这种生活习惯都会得乙肝,我我我……我的疫苗可能也该补种了。

其实这孩子挺好,整天这么被怼也没真的欺师灭祖,就是被秦明带的嘴贱了不少,这不休息日打不通他电话了,还是第一时间就跑到他家去。

然而此时此刻,秦明却在林涛终于抢到票的爱乐乐团音乐会上,可又一次跨省被薅的林涛,已经不知道几天没吃过热的,睡过囫囵觉了。

 

林涛接到消息的时候,还在临海回来的高速公路上,接到医院电话,确认名叫秦明的病人身份,医生劈头盖脸一番话,差点没把他砸懵:在中心广场突然昏倒,怀疑内出血,第一轮急救之后正在等家属签字开腹探查。  

得亏交警大队大力支持,他才能在晚高峰时间,半小时内从高速出口赶到西城的医院,其实医院对他们关系的认定不怎么理想,怕会有医患关系的隐患,将来家属来闹,但林涛那个“我签我负责赶紧救人”的气势终于让急救手术得以进行,但却得到一个急救手术暂时不能处理的答复:一个5到8周大的孩子。  

 

最终手术方案选取了比较折中的腹腔镜,反正费用问题家属说自费也行这就交,无所谓。

秦明在麻醉进针的时候,就有一点意识了,只是还不清醒,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
已经准备就绪的医生见他醒了,一边最后检查着仪器,一边跟他说话:“秦明,能听见吗?我需要你尽量保持清醒,难受、晕、心慌、恶心就说,或者给我们一点提示。”

他不知是不是没听见,还是听见了没反应过来,或者连做一个表情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表情茫然的眼帘翕合。

微创手术镜头已经安置成功,视野屏幕里只见一片血色,医生正在操作的管路是透明塑料管,一声机器发动的声音之后,那根透明的管子,瞬间充满了血液。

秦明看向机器的眼睛里,渐渐汇聚起神智来,额头细汗,不知有没有明白过来现状,只是眼睛如同失去了焦距,又慢慢合上了。

暗红的血液飞速地从吸管灌注着,容器先是蒙上细细血雾,而后,被血液充满。

 

举着B超照片看了10分钟,林涛才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的,抬头迷茫地看了医生一眼,医生就还是那副眉眼不动的专业姿态,手指伸到照片上点点画画,这是头,这是眼睛,心脏的部位已经发育良好,所以受孕时间应该比看上去还早些。  

这一来,就像确认了这个孩子的存在,那种胸臆为之一舒的惊喜,可比范进中举生动多了。  

但医生接下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,就像飞升时的一记惊雷,喀嚓把他从天堂劈到地狱:“8周,那还可以恢复恢复再手术,当然你们也可以要求尽快手术,毕竟这个比较危险。”  

看林涛表情都僵住了,医生停了停算是给他消化的时间才慢慢解释起来:“没有能够跟子宫职能质量相比的器官,他这种情况可以看做类似于女性宫外孕——宫外孕几乎不能安全妊娠至生产,当然有个别的个例例外,通常只能叫奇迹——胚胎在子宫外着床,很容易因为压迫、扭转或者断裂出现内出血,就像今天这种情况,其实没什么很特别的诱因,可能前一分钟还好好说话接着就不行了。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的其他并发症,像羊水栓塞、获得性凝血因子减少、纤维蛋白溶解过度都是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这种全身性出血的诱因,一旦发生,死亡率极高,所以医院站在保护大人的立场,通常不赞成继续妊娠。当然,刚才你签过手术同意单也知道但凡手术就有风险,而男性孕产是我生平仅见,甚至都不能定量评估这个手术的风险,打开之后,很可能会有影像学不能反映的其他问题,只能告诉你这比女性相当的状况,还要更危险。”  

林涛所以能这么安静地听完,是因为他已经呆到说不出话来。  

呆坐着等秦明醒来的那四个小时当属他这一生中最长久的一次安静,不言不语不颦不动,心里全是“这个孩子不能要绝对不能要”,手里边却死死攥着那张只能隐约看出头脸躯干的B超照片。  

他就记得小时候看的那个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,小蝌蚪就是这个模样,大头小身子,就眼睛那一点最醒目,明明就是那么淡墨的一笔却好像灵动的能笑起来似的。  

然后一个大喘气,才接着说,但是胎盘和附件附着的位置有一段非常不好,在肝门区,基本是剥离手术的禁忌区域,几经权衡,虽然说是胎盘膜结构,对外浸润能力达不到侵入器官内部的地步,侵犯的应该主要还是腹膜和血管的解剖结构,但毕竟异位妊娠也几乎没有相似的病例可以参考,危险多大尚未可知,林涛都敢冒死提出去联系美国肝胆方面专家了,可想而知会被否,只好接受等着长长看的建议,因为胚胎在生长过程中,胎盘和附着位置可能会有变化,只要避开了肝门区,就可以下手处理了,但是要绝对卧床。  

这一口气该松还是该紧啊!?

 

林涛坐在病床跟前的椅子上,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明低眉顺眼地听医生讲,这次手术对孩子可能有的影响,继续妊娠的危险、代价,还有就算能保住孩子这个过程会有怎么样的痛苦和艰难,其实医生的意思还是建议做,因为做与不做的危险都很大,做的话,可控的因素还多一点,但也仅仅是建议而已,毕竟危险很大,说多了也怕有麻烦。

秦明就点点头,这样的温和冷静简直比专业人士还唬人,哪怕是痛哭流涕歇斯底里也不会让医生这么摸不着准星儿,杨主任只好笑笑说:“那好,我先去请会诊出方案,你们再考虑考虑。”说罢转身出去带上了门。  

林涛眼看着门关上,眉心皱成川字就一头栽在秦明盖了被子的腿上,脸埋在他两条小腿之间的被子上揉了又揉。  

“油都擦被子上了。”秦明半躺在折起床头的病床上,轻轻地说。  

林涛闻言歪头露出半张脸来,睁着一只眼,伸出两根手指捏他脸蛋。  

话音没落,敲门声一响,小白护士就推门进来:“量体温。”  

昨天秦明在ICU待了两个小时,出来的的时候,虽然已经输了血,但还有点脱水症状,加上他本来血压就低,输液扎了三针不见回血,其实林涛也没说什么,可当值的那小护士眼见着就要哭了,就是这小白护士出马才一针见血的,从此以一个换仨的代价接管了秦明这屋。  

她业务过硬是真的,手却并不轻,这不温度计拿酒精棉球消了毒,硬邦邦地就杵秦明嘴里了,搞得林涛忍不住看了她一眼。  

她也是眼里不揉一粒沙的主儿,回敬了林涛一眼,回头再看秦明的时候却又展现十分敏锐的专业素养,微微弯下腰扶着温度计问他:“怎么了?”  

就连林涛这也才发现他脸色不豫,似乎是哪儿不得劲,连忙也凑过去。  

秦明喉头动了动,嘴唇动动,不知是不是怕温度计会掉,没说话。 

小白脸上的表情几乎不能算是笑,只能说是柔和了一下,但对于这个整天职业面孔的女孩来说也很难得了,说出话来却教秦明闹了个大红脸:“恶心是正常的,才刚两个月,怎么都得折腾一阵子才能罢休。我明天消完毒再给你拿过来吧。”  

林涛却是醍醐灌顶的样子,见她转身出去,张张嘴又没说出什么,回头凑到秦明跟前低声说了一句“我出去会儿”就也跟了出去。  

“小白…”林涛对女孩子还是很不好意思的,何况刚横了人家一眼就恬着脸去求人,话还没说底气就折了一半。  

倒是小白站住等了他一下,见他尴尴尬尬地蹩过去,反倒饶有兴致起来,稍稍眯眯眼睛,尖着下巴问:“有事?”  

“那…”林涛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解释,厄,或者道一下歉,“就是,我不是故意那个……”  

小白打量了她一眼,似乎是故意卖乖:“看一眼算什么,我又不是没挨过打。”  

林涛一听,既是惊诧又是义愤,眼睛都瞪起来了——他眼睛大而明亮,瞪起来反而有种小孩子那种凶猛和善的正义感。  

小白见了一笑,眼睛居然成了月牙一样的形状:“行了,我知道你一定会挺身而出的,到底什么事?”  

这一来林涛倒放开了,俨然就是一副傻呵准爸爸的样儿:“就是问问我能干点什么,注意什么?”  

小白冲他一挑眉峰,调侃道:“明白,好爸爸!跟我来吧。”说着转身往走廊中间的护士站一撅一撅地走去,护士帽后边露出来的马尾辫一甩一荡的,软底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,轻的像猫一样。  

手里边攥着两本香味卡通封面的硬皮本,林涛轻轻推推病房门,带门的时候锁舌半卡在了锁孔里,贸然推开哒的一声响。  

他并没看见秦明睁眼睛,但是看到他眼里那个疲惫的神色,之前压在心里的担忧就又探头探脑地冒出来,连忙走过去凑近了问:“累了吧,放下你躺会儿?”  

“不躺了,躺的我背都疼。”秦明打点精神的样子的样子很像精神矍铄,视线一点林涛手里的本子问:“那什么?”  

“护理笔记。”林涛捧给他看,撇撇嘴说:“那丫头其实是个热心肠。”  

秦明嗯了一声,林涛也没了话,低头坐在床边,原本放在他肩头的手慢慢顺着肩胛滑到他肩背捏捏,好像是薄一点了。 

  

秦明表情安静柔和,看着窗外一汪湛蓝的天,美好的像个名叫希望的童话。  

虽然抱回来一大堆书用心研读,但毕竟不是本专业甚至相关专业,加上生活经验匮乏,林涛很快就发现知识的补充并不能弥补他在很多认知上的偏差。  

比如最普遍的妊娠反应,林涛从小生过最大的病就是感冒,从来就没有树立过动态平衡的概念,想当然地就以为吐是吐,不吐的时候该怎么吃怎么吃还应该因为胃空了更饿才是,哪知道秦明根本很少吐得出什么来,甚至能够忍住干呕,但哪怕是忍耐,林涛也能看出他还是常常想吐——喉结上下滚动,几乎能看到胃酸就在他喉咙口翻腾——一整天难受的没一点胃口。  

林涛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,所以在秦明两天几乎没怎么正经吃下什么之后,他决定去找医生了。  

“杨主任的诊断书写得很详细,给了营养建议,配餐方案很温和,每天的临床记录也没问题——她不算厉害的,你没见过那吐的都脱水的——怀个孩子哪儿那么容易,这点罪都受不了生的时候怎么办。万里长征这才第一步哪,别太娇着啦啊!”营养科的小医生是个二十啷当岁满口京片子的小伙子,有点好高骛远,一口咬定没事——林涛他们跟医院方面有保密协议,像营养科这些辅助科室看到的病历上不会有保密条款规定的内容,他们自然就只当是普通的妊娠反应处理。  

“你得考虑适应度啊,他吃不下去你就是太上老君的金丹不也没用吗!他这两天也就清口的那些,水果米汤还能吃点,你们有这种做法的多给上点也行啊。”林涛提供了一条务实性的建议。  

“光吃那个营养怎么够呢!妊娠头三个月是胚胎生长发育最旺盛的时候,这个时候不补什么时候补啊?你不想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营养不良吧!听我的哥们儿,把这利害跟你媳妇一说,她保准吃不下也能吃下,女人为了孩子什么事都能干!”小医生依旧坚持他的观点。  

林涛让他一口一个媳妇女人噎的够呛,正好看见电梯一开,杨主任和两个年轻医生一边说着什么,一边走出来——林涛找了他三趟都没找着人,这回可逮了个正着。  

杨主任闻言笑道:“你别着急,我请完会诊就去看看。” 

 

林涛眼巴巴地看着秦明把一片油光挺括的青菜叶,翻来翻去了将近十分钟就是不往嘴里送,只好先败下阵来妥协:“要不吃个苹果?”  

秦明嘴角一个同样为难的表情一闪而过,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。 

其实他原本苹果是带皮吃的,可这洗的皮都搓薄了一层了,他一拿起来就又放下了,林涛问就说有味,林涛拿过来闻了闻,没什么味,但他说有味就有味,接着又问,把皮削了?他也不搭腔,林涛就操刀去削。

野战速度被削好的苹果虽然小了一圈而且称得上是……鬼斧神工,但林涛脸上那个近乎拙稚,但是急切的盼望,还是让秦明接过苹果去,开始蚕食。  

这一点进展也让林涛欣喜不已:“你不是爱吃菠萝吗,护士长教了我一道菠萝饭,回头我学着做做。”  

秦明吃惊得反胃都忘了,嘴里含着一角咬进去两分钟还是完整的苹果,嘴唇微启,看了他半天,嘴角掩都掩不住地翘了翘。  

林涛马上接收到信息,在暴跳起来收拾他和叉着腰做茶壶状之间做了选择——全部放弃:“谁是天生就会的啊!”  

俩人说了这好一会儿话,那个嶙峋的苹果秦明才吃了两口,秦明只好接过来狠狠咬上一大口——结果牙齿卡在上面咬不下来,秦明一看眼睛都睁大了,他还是使劲啃下来,半个苹果都没了,连核都被他咬下一半来。  

脸上都揪成一团了,秦明都翘头看,剩下的苹果核上有血没,林涛大手一挥:“没事!咱牙好!”说着就像自己把自己给逗了,那一口南普啊,还自觉地挺带劲:“胃口就好!哎~!身体倍儿棒,吃嘛嘛香!你看你现在刷回牙比打场仗都惨,我还当提这个你得有阴影呢。”  

说话就见他脸色变了,原本自然放松搁在被子上的手微微一收,慢慢压在胃的位置上,林涛脸上一团纠结地凑上来:“又难受啊?”  

秦明慢慢摇摇头,林涛撇撇嘴角——真有阴影啊。  

前天早晨起来,林涛一早就发现秦明脸色青白,还想洗漱完得去叫医生来检查检查呢,结果没等到那个时候,他把牙刷往嘴里一放,就干呕得脸埋在洗手池里五分钟都没直起腰来,实在是把林涛惊了一跳的晨吐——从那开始这两天早上刷牙,简直就成了需要半个小时思想斗争的酷刑,林涛赶紧找医生护士求助,好容易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从儿科问到一支无色无味的牙膏,才让他的斗争时间减到十分钟。  

秦明闭紧嘴巴摇了摇头,林涛一边后悔没事跟他提刷牙干吗,一边纳闷以秦明的心理素质,这未免也太有效太迅速了,正想给他切片柠檬压压,敲门声响了。  

回头一看,杨主任推门进来,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问:“今天怎么样?”  

林涛一脸牙疼的表情摊着手指指秦明,杨主任凑近看看他脸色:“还难受呢?”  

秦明半天才点点头,嗯了一声。  

杨主任点点头:“声音有点哑啊,吐的厉害吗?”  

“就这我说厉害还不行呢。”林涛还有好大的怨念,切了片柠檬放进半杯清水里递给秦明。  

杨主任拿过一片压舌板来:“吐不出来才难受呢,张嘴我看看。”  

秦明扶着杯子压根就没接,看着压舌板艰难地咽了一下,还是低下头去极轻微地摇了摇,掀开被子腿搭下床沿来。  

见他要下床,林涛忙托了他胳膊一把,把拖鞋往他脚跟前踢了踢。  

秦明脸色艰难地推开林涛的手,林涛怕他跌跌撞撞再碰着,跟了两步倒没见他步履不稳,只是手抚在胃的部位,微微弯着腰走进洗手间。  

单人病房的洗手间不大,林涛跟进去就有点挤了,杨主任站在错开门口两步的地方稍稍探头往里看。  

秦明两手撑在洗手池上只是一搐一搐地干呕,就是不见吐出什么来,连声音都没有;林涛右手抚在他背上轻轻捋着,左手绕过他腰腹做了个保护的姿势,那背上一道脊柱两片肩胛透过病员服微微凸出来。  

这种痛苦的干呕断续了有两分钟也只吐出一点粘液来,慢慢的他喘息稍稍平定了一些,手扶着水龙头似乎要开水冲一下,缓缓直起腰来。  

林涛正要松口气,忽然觉得左手挨上一片质感熟悉的柔软,反应过来是他肚子上没有骨头的地方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是站不住了:“哎哎哎哎,大夫!”  

杨主任见状连忙过来急救,见秦明虽然神色淡漠但眼睛还是睁着的,眼睑额头潮湿发凉,唇色发浅,心跳急促,呼吸细速。  

“能动他吗?”林涛单膝跪地托他靠在身上,没有医嘱不敢动他。  

杨主任初步诊断怀疑只是虚脱,表示没什么事示意林涛先把他弄床上去别坐地下,还想帮手扶下呢,结果边都没摸着人就让林涛平托起来两步抱到病床上去了。  

杨主任按铃叫了护士来检查,趁着准备的功夫,人员器材还都没到位不那么挤,林涛半蹲在床头一侧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明脸上的神色,吓着似的难得那么小声地问:“感觉怎么样啊,哪儿难受?”  

秦明强睁了睁眼睛,视线有点恍惚但还清晰,飘了一会儿落在林涛脸上,嘴唇动动没发出什么声音来,看口型是没事。  

这时三个护士台当值的护士推着装器械的小车进来了,一边量血压,一边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检查。  

林涛让到一边又给人多了一挡,只能看见秦明被测血糖的护士捏住的左手的无名指,一层碘伏一层酒精地给他手指消毒,先是乌压压的黄,被酒精一擦就变成稀释了的柠檬茶的颜色。  

秦明一直血压低,有时候抽血,扎几针都抽不出来,林涛一见要给他抽血就头皮发麻。  

年轻女孩特有的那样圆润粉嫩的指尖,捏着一个小的只能看见一个尖的刺血针,往那个柠檬茶颜色的指尖上一扎,一点晶莹的红色就像刹那凝成的露珠一样,慢慢慢慢地从一点针尖大小冒成一粒红豆大小的血珠,毛细管往血珠上一触,血珠倏的就没了,让大半截毛细管变成了半透明的鲜红色。  

完了一小团药棉按在伤口上护士示意秦明捏好,秦明浅浅地一眨眼睛示意明白,刚用拇指捏住棉球就连手都被摸进手心里去,指尖隔着药棉抵在他掌心,睁眼见到林涛还眉心皱成个川字,那么大个子蹲在床边捏着他手指,可怜兮兮的,忍不住对他做了个微弱的,也许只有他看出来了的鬼脸。  

林涛看他神色确实舒展了一些,然后又抬头看杨主任——他看过血糖和血压,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,让护士再查个血常规就让她们出去了,笑眯眯地说:“还是得吃饭啊,血压血糖都低了,不过还不严重,嘴壮啊比什么都强。”  

“那怎么还晕了?”虽然没撒泼打滚,但林涛这么撇着下巴斜睨的样子,真的有点胡搅蛮缠。  

“不是晕是虚脱,呕吐的时候腹压会急剧变化,体位变化也会有体位性低血压,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,有点风吹草动就顶不住了。”杨主任写好医嘱,说起这国计民生的第一大事来也有点无奈,“不过这个营养科的配餐啊,对口味的考虑决不能建立在营养之上,实在不行愿意吃的可以加加餐,哪怕少吃点也要坚持吃,少食多餐,慢慢会好的。” 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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